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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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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衛在外面敲門:“殿下。”

“進。”

大門打開, 侍衛在床前跪下,“殿下, 雷諾公爵大人把卡爾·雷諾送來了。”

卡爾·雷諾正是那小少爺的名字。

景佑掀開床帳, 一手撐在床邊,擰眉問道:“卡爾·雷諾?雷諾公爵把他送來做什麽?”

侍衛:“雷諾公爵沒說,但是卡爾·雷諾看起來狀態很差, 他的腺體好像受了傷。”

被高階alpha暴力碾壓之後, 腺體受傷很正常。

別說同性之間了,就是alpha對omega釋放信息素, 如果omega竭力抵制的話,也是會受到一定的傷害的。

要不是淮裴, 腺體受傷的說不定就是被不管不顧用信息素侵蝕的景佑了。

“他不給他兒子治療,把人送到我這裏來,是想負荊請罪?還是給我擴充後宮?”

景佑揮手,讓其餘侍衛去檢查房間裏有沒有安裝竊聽器之類的東西,自己下床走到桌邊坐下。

在現在的社會中, 人們對alpha普遍比omega更寬容。

對大部分人來說, 當alpha遇到心儀的omega, 放出信息素博取omega好感只是一種正常的社交手段,甚至連性騷擾都算不上。

要不是景佑是太子, 遇上這種事情, 說不定別人還會覺得他不識好歹。

到底是公爵的兒子,他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直接殺了他。

當然, 最關鍵的是, 要是這座府邸裏真的有問題, 有問題的也是雷諾公爵, 殺一個游手好閑的小少爺根本沒用。

等到雷諾公爵倒了, 甚至不需要景佑動手,卡爾·雷諾會比誰都慘。

景佑回憶起在大門口時,雷諾公爵那不合常理的表現,伸手揉了揉眉心。

要說他仇恨皇室,卡爾·雷諾故意戲弄景佑的時候,就算不是他親自授意,多多少少也會流露出痛快或者嘲諷的眼神。

要說這件事情純屬意外,雷諾公爵也該表現出震驚或者憤怒的情緒,立刻喝止卡爾·雷諾。

但他都沒有。

景佑回憶起他當時的眼神,莫名覺得他不沒有反應過來,而是被突然發現的另一件事情吸引了註意力,在透過他打量著什麽。

那眼神讓人非常的不舒服。

景佑收回思緒,看向還等在一旁的侍衛:

“讓雷諾公爵把他帶回去,這段時間別讓我再看到他。”

“還有……”他眸子暗了下來,“找人去盯一下卡爾·雷諾這段時間的動向,晚點來匯報給我。”

昏暗的書房內,只靠著一盞臺燈照亮了書桌前的一方天地。

“回來了?”雷諾公爵坐在黑暗裏,枯瘦的手指緩慢地摩挲著拐杖,“太子怎麽說?”

侍衛打扮的人跪倒在他面前,“太子殿下說讓您自行處理,他不想再看見這個人。”

“那就把他關起來吧,這段時間不要讓他再到處亂跑了,”雷諾公爵想了想,又改了主意,“算了,別關了,直接送去‘伊甸園’。”

侍衛猶豫著:“可是老爺,太子的儀仗隊就在外面,‘家裏’也全是太子的人,現在送人出去會不會太明顯了,要是被發現了怎麽辦?”

雷諾公爵沈默了片刻,像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,花白的眉毛皺起,冷冷地斥道:“0726呢?”

0726,阿爾諾在公爵府培養的間諜中的代號。

都說關鍵時候消息比黃金金貴,作為橫霸一方的大貴族,雷諾公爵自然也往各處安插了間諜。

這次,景佑一透露出要來雷諾公爵府吊唁的消息之後,雷諾公爵很快通過間諜得知了前因後果。

景佑這是抓叛徒抓到了他的頭上。

作為把他暴露出去的那個廢物,阿爾諾自然沒什麽好果子吃。

侍衛道:“已經關在地牢裏了。”

公爵府下的地牢專門用來關押犯人,很多見不得人的陰私都會在地牢裏處置。

0726任務失敗,還暴露行蹤,公爵不會放過他了。

果然,公爵怒氣沈沈地說:

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!連個簡簡單單的刺殺都能失敗,還暴露了蹤跡引得景佑懷疑,要他有什麽用?要是早知道他這麽沒用,當初就該讓他直接去刺殺景無闌那老東西,直接死在皇宮還一了百了了!”

景無闌是景帝的名字,除了這些位高權重的老貴族,幾乎已經沒人敢再直呼他的名字了。

侍衛不敢吭聲。

雷諾公爵發洩之後,情緒又平覆了下來。

侍衛這才開口:“需要提前解決掉0726嗎?”

“不,”雷諾公爵眼皮垂下,遮住灰藍色的眼睛,“景佑都找到家裏來了,不查個清楚明白是不會走的。要是我急匆匆把人弄死了,不是坐實了我做賊心虛嗎?”

他沈吟片刻:“把0726記憶洗掉,再找個機會把人給景佑送過去,記住,一定要合情合理,不要引起他的懷疑。他想要0726,我就把人送給他,免得他跟瘋狗一樣追著我咬。”

“是!”

“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,”雷諾公爵揉了揉額角,語氣裏頗有幾分感慨,“之前收到消息說景佑要來的時候,我還頭疼了一段時間,以為是他發現了什麽,沒想到,竟然是那個蠢貨暴露了蹤跡。”

侍衛頭埋得更低了。

雷諾公爵嘴角緩緩勾起:

“說起來,景佑這次來,也算幫了我一個大忙,原本我還在思考,卡爾是我明面上的兒子,過段時間要怎麽才能讓他合理地消失。現在他一來,連借口都幫我找好了。”

他緩了緩,兩手搭在拐杖上,拄著地面:

“至於卡爾,現在不方便,就過段時間再送去,做的隱蔽一點,不要讓別人發現。”

雷諾公爵加重了語氣:“時間快到了,我不希望再出現任何意外。”

“是。”

前朝帝國竭力覆辟最原始的帝制,整個國家上行下效,以仿古為榮,作為前朝遺老,雷諾公爵府延續的就是傳統的貴族葬禮。

殯葬禮俗有洗屍、更衣、停屍整容、送葬哭喪、宴謝、祭奠等程序,且具有濃厚的宗教色彩。

作為太子,又是客人,和雷諾公爵府沒有任何親屬關系,大部分的流程景佑都不需要參加,只需要在葬禮上露個面。

傍晚,雷諾公爵準備了豐富的晚宴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。

晚餐之後,景佑回到房間,侍衛來報:

“殿下,您將卡爾·雷諾送回去之後,雷諾公爵立刻將他關了起來,之後一直讓人守在他的門口,卡爾·雷諾沒有再離開過房間。”

“卡爾·雷諾……”

景佑想起晚宴上雷諾公爵對面空空如也的座位——那個位置本該坐著公爵夫人。

貴族結婚大多是政治聯姻,十幾歲的時候就確定了人選,等到二十歲就能結婚,以便早早為家族生下繼承人。

但是雷諾公爵卻是個異類。

他一生都沒有結婚,只養了一群沒名沒分的情人,所有的孩子都是由情人所生。

最初的時候,還有人調侃他是深謀遠慮,想等哪個情人生出了優秀的繼承人,就扶正哪個情人做妻子。

但是,隨著時間漸漸流逝,雷諾公爵的兒子都快成群了,裏面也不乏一些優秀的alpha,卻從沒有人見他對哪個情人另眼相看過。

更甚至,由於生的兒子太多,為了爭奪雷諾公爵的爵位,兒子間彼此互相殘殺,當初十幾個優秀的兒子全死在了爭權奪利的鬥爭中,現如今只剩下幾個不成器的alpha,和一堆beta、omega。

沒有人覺得他會把爵位傳給這些兒子。

——在貴族中,一般認為最適合作為繼承人培養的是男性alpha,其次是女性alpha,基本不考慮beta和omega。

因此,許多人都在背地裏看他的笑話,說他心比天高,兒子也敢拿來養蠱,就這麽放手讓幾個兒子去鬥。

現在好了,一個拿得出手的都沒有了。

“不讓他出門……”

“對,不僅不讓他出門,還不讓別人去看望他,雷諾工公爵另一個兒子下午曾去看望過他,也被侍衛一並阻攔在外了。”

雷諾公爵有這麽聽話?

不過,既然他這麽配合了……

景佑曲起手指,輕輕扣了扣桌子,片刻後擡頭,“讓人去把他放出來,就說……”

他勾起唇角,似笑非笑:“我在後面那個花園等他。”

晚上十二點,公爵府後方廢棄的花園內。

卡爾焦急地等在亭子內,一想到白天見到的姣美容顏,他就心癢難耐,連一分鐘也不願意等。

雖說在他看來,omega不過是生活中的調味品,閑來無事拿來取樂的玩具。

但是景佑卻不一樣。

這世間最讓人拒絕不了的兩件事——滔天權勢盡在掌握,以及……絕世美人的附身相就。

景佑給他送信時,卡爾拿著信,只覺得心都要從胸口跳出來了。

他想起了平日裏經常聽到的話——

omega怎麽能繼承皇位呢?明明只有alpha才配坐上那個位置啊!

要是能得到景佑,除了能玩到美艷絕倫的皇太子,說不定……他還能體會一把做皇帝的快樂!

到時候,他就不用被拘泥在這公爵府內,和一群歪瓜裂棗爭奪小小一個公爵爵位。

而是真正的……君臨天下!

墨藍色雲層鋪滿了夜空,月亮躲進雲層,只能靠著公爵府遠遠透過來的燈火,勉強照亮鋪著鵝暖石的小徑。

彎彎繞繞的小徑上落滿了腐敗的花瓣,披著薄紗的美人裊裊而來。

一身長鬥篷包裹住全身,臉上帶著黑色薄紗,隱隱約約透出挺翹的鼻尖和玫瑰色的唇瓣。

朦朧間,美人愈美,直比滿園鮮花還引人註目。

卡爾連呼吸都停滯了。

美人輕擡長睫,含羞帶怯地朝前方看去。

卡爾按捺不住,迎了出來,一把握住了美人的手。

美人連連推拒。

兩人站得近了,卡爾忽然發現,白天時還能平視的美人忽然之間就比他高出了半個頭。

他納悶地想,難道是景佑穿了高跟鞋?

不是只有女omega才穿高跟鞋嗎?

卡爾低頭看去,夜色朦朧,再加上花園裏淩亂生長的枝條,美人修長的小腿藏在花叢中,壓根看不清楚。

他也沒在意,只當美人都是愛美的,說不定是景佑想在他心裏留個好印象,特意打扮過呢。

一想到景佑特意為了他穿上只有姑娘才會穿的高跟鞋,深更半夜約他來無人處私會,卡爾就心潮澎湃。

一激動地,湊近了美人,深深地嗅了一口美人體香。

一時間,只覺得幽香撲鼻,手裏握著的白皙手背更是觸手生溫,潤如暖玉。

卡爾湊到美人耳邊呢喃道:“殿下,你好嬌啊……”

美人:“…………”

美人虎軀一震,拼了命把手往外抽。

美人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,卡爾一時不察,沒能握住,只能遺憾地看著他把手抽了回去。

但他也沒多想,只當他害羞,還故作紳士地後退一步,含蓄矜持地看著他:

“殿下約我來這,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?”

他對面的人沈默了半天,藏在黑紗下的那張塗滿了玫瑰色唇彩的粉唇才一張一合,吞吞吐吐地突出一句話:

“我,其實……”

因為緊張,他的聲音略顯沙啞,和白天時聽到的不大一樣。

“殿下,不要緊張,”卡爾體諒地揚唇,深情地凝視著他,“我就在這,會一直等著殿下,殿下有的是時間,可以和我慢慢說……”

這簡直算是明目張膽的示愛了。

美人半點沒有高興的意思,視線幽幽地盯著他的後頸,“你的傷好了?”

卡爾後頸疼痛又細細密密地漫了上來。

他接到景佑的邀請後,因為太過於激動,強行忽略掉了這陣疼痛,這會兒一被提醒,積蓄已久的痛處一股腦湧上來,他險些大喊出聲。

但是要是讓他在美人面前承認自己不如另一個alpha,尤其是,那還是一個他根本看不起的alpha,未免也太沒面子了。

卡爾一咬牙,“已經好了!”

“是嗎?”美人的聲音似乎透著股遺憾,“看來還是手下留情了。”

卡爾一聽不幹了。

腺體受傷雖然沒有命根子被人當面踹斷來的撕心裂肺,但也不會好到哪去。

激素失調會讓人的情緒持續煩躁,要是永久性傷害,那這alpha跟被閹割了也沒什麽兩樣。

他被這傷斷斷續續折磨了半天,時時刻刻擔心自己從此不能人道,哪裏願意讓淮裴占這個便宜,就該讓景佑知道他有多心狠手辣才是!

“哪裏手下留情了,淮裴趁我不備偷襲我,還故意傷害我的腺體,心思之惡毒可想一般。我沒受傷只是我身體好,不然誰能受得了他這種狠毒的手段。”

“殿下,哪怕是您怪我多管閑事,這句話我也要說,這淮裴,自己什麽身份,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嗎?您給他這麽大的恩寵,他不感恩就算了,還敢胡亂拈酸吃醋。”

他義憤填膺地說:

“虧得我大度,要不是這樣,他當著我父親的面對我出手,不是離間您和雷諾公爵府、挑撥君臣關系嗎?”

“再說了,他現在就敢明晃晃攻擊我,誰之後以後會不會做出更恐怖的事情?您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,身邊有這麽一個善妒的王夫,以後還怎麽為皇室開枝散葉,生下更優秀的繼承人啊!”

他一邊語重心長地說著,一邊假裝不經意地靠了過去,抓住美人的手,在他手背上拍了拍,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。

夜黑風高四下無人,周圍靜得落針可聞。

卡爾狐疑地四處看了看:“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,有點像是老鼠在磨牙?”

嘎吱嘎吱的怪聲瞬間消失,美人清了清嗓子,柔柔地說:“沒有,你聽錯了吧?”

“不應該啊……”

美人:“難道是你害怕?”

卡爾立刻站直了。

美人不屑地看著他,很想掉頭就走,但想起自己的任務,不得不再次咬牙放柔了聲音,掐著嗓子說:

“我找你來,其實是為了……救你的!”

“救你”兩個字說得,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,語氣跟“幹掉你”也沒多大差別了。

卡爾一驚:“這話怎麽說?”

美人慢悠悠地說:

“我今天回去以後,讓人去監視了你父親,我聽到他提起了你,說——”

卡爾急切地追問:“說了什麽?”

“他說,反正只是一個廢物兒子,眼看著長這麽大了,一點用都沒有,生你還不如生塊叉燒,簡直把列祖列宗的臉都丟盡了,死了之後都不知道怎麽去見親爹……”

卡爾:“……”

遠處的景佑:“……”

侍衛困惑不已,小聲問景佑:“殿下,咱們安排的詞裏有這一段嗎?”

景佑壓下抽搐的嘴角,搖了搖頭。

他怎麽會寫出這種詞。就算他寫的出來,雷諾公爵也說不出這種話。

花園中,披著鬥篷黑紗的美人還在繼續添油加醋,直把卡爾罵的頭暈腦脹,找不著方向,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這麽差勁。

直到對方說得口幹舌燥,鳴金收兵,他才小心翼翼地問:“父親他……真的這麽說?”

淮裴面不改色地點頭:“是啊,我騙你幹嘛?對我有什麽好處呢,是吧?”

卡爾憨笑:“哦……也是,你又不是淮裴那種小心眼還善妒的alpha,怎麽會故意借機罵我。”

“……”淮裴,“其實你爹還說你……”

卡擦——

景佑踩斷了一根樹枝,面無表情地碾了兩下。

“什麽聲音?”卡爾轉頭。

淮裴感覺到一道涼嗖嗖的目光落在身上,下意識挺直了背,連忙制止卡爾,“風吹的吧。”

繼而柔情似水地暗送秋波。

“不要讓那些無關緊要的打擾我們,我們繼續說。”

“哦……”卡爾被他迷得神魂顛倒,只覺得美人說的都是對的,霎時止住了前去查看的腳步,“說、說什麽?”

淮裴回憶了下景佑交代的話,丟了張王炸下去:“你父親一直有不臣之心,你知道嗎?”

哪怕被罵蒙了,一聽到這個問題,卡爾還是立刻清醒過來,眼神躲閃,不接這話:

“殿下,這話您是從哪聽的,父親他絕對沒有這種想法,您多慮了。”

他當然不可能知道雷諾公爵的心思,但就算他是個傻子,也知道這種話絕對不能認下來。

淮裴半點不意外,自顧自繼續說:“那你知道,他打算把你當作謀反的祭品嗎?”

“什麽意思?”卡爾問。

“你父親說,你得罪了我,這其實很好,他就有了一個理由——”

半個小時前,房間裏,景佑坐在桌邊,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,漫不經心地說:“謀反的理由。”

“你父親又不止一個兒子,在他剩下的幾個兒子中,你的幾個哥哥都比你要出色,恰好你還得罪了我,不舍棄你,舍棄誰呢?”

他頓了頓,笑意加深:

“你父親親口說的——皇帝已經老了,等他死了,整個皇室就剩下一個游手好閑的廢物alpha,再加上一個omega,能成什麽大事?這是最好的時候,要是等到我生下繼承人,就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的機會了。”

這就是純粹的栽贓嫁禍了,但也不算完全的瞎編。

雷諾公爵的不臣之心雖然沒有擺在明面上,但他心裏想什麽,有點腦子的人基本都能猜到。

就連卡爾這種無所事事的二世祖都能察覺,私底下的動作可能定少不了。

淮裴坐在他對面,一瞬不瞬地看著他。

“怎麽了?”景佑挑唇。

淮裴避開他的眼神,低聲說:“景佑,你希望你將來的孩子,是個alpha,還是個omega?或者說,要是她是個女性omega……”

從前在聯邦,淮裴是alpha沙文主義的利益既得者,換而言之,他不是性別觀念中被壓迫的那個人,身邊也幾乎沒有omega的存在,對這方面的感知並不強烈,最多就是在聽到別人拿omega開玩笑時感到反感和厭惡,直接遠離那個人,不再來往。

但omega們的處境究竟是什麽樣的,他並不清楚。

就像有人天天說著某某地氣候幹旱,很久沒下雨,你只會對那個地方形成一種印象,就是說這個地方很少下雨,它很幹旱。

但它具體下多少雨,有多幹旱,你是不知道的,因為你沒有去過,你沒有見過,你體會不到。

但是,在來帝國之後,他認識了景佑。

從那之後,他再聽到身邊的人拿omega的生理構造開不正經的玩笑,不再是厭惡,而是憤怒。

除了油然而生的怒火,還有感同身受的心疼。

“我希望他是個男性alpha。”

淮裴愕然。

景佑攤開手,看著自己比alpha更纖細的手指和掌心紋理,似乎有些無奈,語氣很輕地說:“這樣的話,他會過得輕松一點。”

再擡起頭時,又是眉眼彎彎的模樣:

“但其實是不是alpha,是不是男孩子根本不重要,他是個男性alpha,我就教他怎麽尊重omega和女性,他要不是alpha,或者是個女孩子,就只能我辛苦一點,讓這些alpha沙文主義的傻逼都閉嘴了。”

滿室燈火下,omega的眉眼熠熠生輝,揚起唇角,警告對面的alpha:

“我可不會生二胎,你想都別想。”

……

花園中,卡爾聽完淮裴的話,臉色霎時慘白。

因為他知道這話並沒有說錯。

他的年齡在兄弟之間是最小的,如果他父親一定要舍棄掉一個人,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他,比起他的哥哥們,他沒有任何優勢。

更何況……卡爾想起白天的事,臉色更白了一層。

他從小生活在雷諾公爵府,從沒有出過雷諾公爵的領地,在這片土地上,雷諾公爵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,他對皇室的敬畏之心實在有限。

再加上平日裏囂張慣了,當時只想著景佑是一個omega,出身再高貴又怎麽樣,他又沒真的做什麽,景佑不可能把他怎麽樣。

而且,他深知在這種話題上,一旦被別人知曉,被指指點點的只會是omega,只要omega腦子沒出問題,都不會把事情鬧開,就更加肆無忌憚了。

可誰知撞上了這種事。

雷諾公爵會不會謀反,卡爾不知道,但他也沒真的傻到真覺得自己親爹對皇室忠心耿耿的地步。

雷諾公爵平日裏但凡對皇室有一點尊敬,卡爾也不至於在見到景佑時囂張成這樣。

卡爾不想相信,但他突然回想起,從下午到現在,他無數次喊疼,讓侍衛去叫醫生來給他看看,結果沒一個人搭理他……

那些平日裏低眉順眼的侍衛就跟木頭樁子一樣,守在他門口,不讓別人進來,也不讓他出去。

父親是不是真的要放棄他了……

“不可能……”卡爾強撐著說,“他們又沒有比我優秀多少,再說了,我還是祖父親自抱回來的,他們只是被他們那些低賤的omega母親硬塞進來的,怎麽能跟我比,父親不會犧牲我……”

站在黑暗中的景佑眸子微微一動。

他在調查雷諾公爵時,查到了一條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——

雷諾公爵有一個兒子,生母不詳,雷諾公爵原本是不想要的,是老公爵無意間撞見了,覺得寂寞,親口要求雷諾公爵接進公爵府裏的。

竟然就是他嗎?

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反間計,還是從阿爾諾毒殺元帥家夥給他中得到的靈感,沒想到,實施起來居然還有額外收獲。

老公爵能接他進府,說明雷諾公爵的兒子已經死的差不多了。

按他們這種“只有男性alpha能繼承我們家財產”的思想來說,是個兒子就該當成寶了,更何況還是個alpha兒子,不更應該捧在手心呵護嗎?

是什麽讓雷諾公爵不想認他呢?

那邊,淮裴趁熱打鐵,往上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:“你爺爺喜歡你,可你爺爺已經死了。”

“你父親雖然老了,但他並沒有死,他還有可能再生下其他的兒子。”

卡爾搖搖欲墜。

“所以——”

“那邊是誰在說話?”一道有些瑟縮的聲音傳來,似乎是某個路過的侍女,聽到這邊有動靜,懷疑是小偷進來了,壯著膽子前來查看。

一道雪白的手電筒光朝這邊照來,直直穿透了薄薄的面紗。

淮裴臉色一變。

作者有話說:

小劇場:

炮灰:你好嬌啊

淮某:嘔……

開燈之後

淮某:我還嬌嗎

炮灰:嘔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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